有温度的“软乡村”,有活力的“酷农业”
每个人心里,都有一个田园梦。从“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”,到“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”,关于幸福的梦想,总是相似的。但乡村,却大不同。有两个乡村同时存在。一个,存在于很多人的理想中,空气清新、人情温暖、梯田层层、水田脉脉,春天体会万物复苏,秋天享受收获的喜悦与满足。另一个乡村在现实中,因为“上楼”、改造而千篇一律,贫乏而坚硬,是只有老人和孩子留守的悲情之地。
原来,日子可以过得这般闲适、亲昵、柔和。可以有乐天自足的气氛,贫于财货而富于情感;可以心地淳朴,满腹热情,却也与世无争。
在最早创造了中国“乡村国际化”的云南大理,艺术家叶永青用某种方式,想对日益消失和快速变化的“乡村”实施自救。他明知“去乡村化”的潮流不可逆,但还是觉得要为自己和学生打开一片视野,让他们知道还有另外一种生活:“在一小地方做个寡民,人生中的一些常识又重新寻得,生命自身的能力也开始恢复,原来,日子可以过得这般闲适、亲昵、柔和!可以有乐天自足的气氛,贫于财货而富于情感;可以心地淳朴,满腹热情,却也与世无争,知足无为而具有一双凌厉的冷眼,爱好朴素而纯洁的生活。”
什么是软乡村?
软乡村是能包容、海纳百川的。在日本长野县内最小的町小布施町,凭借着当地居民的自主规划和建设,将只有19.07平方公里的土地,打造成融艺术文化、寺庙神社、繁华城镇和田园风光为一体的观光胜地。一个现代乡村应该是什么样儿?小布施町为我们示范了这样一种景象:艺术氛围浓厚,犯罪率为零,居民按照心中理想自己设计及建设,130户人家把自己的院落建设成开放花园,以开放的心态,随时与参观者进行对话。
软乡村骨子里有艺术。在互联网时代,乡村文化能否焕发新的生命力?日本的越后妻有地区用艺术的手段做了响亮的回答。这个从前连一个美术馆都没有的偏僻乡村,如今紧紧和那些名字闪亮的国际艺术大师联系在一起,弥漫着艺术气息的土地重新带给当地农人以浓浓的自豪感。其实在创始人发起艺术节之初,这些村落也是日渐凋敝,一户户人家逐渐消失的地方。如今这里常年展示着全世界艺术家的艺术品,点缀在田野、农舍和废弃房屋之间。
软乡村是有记忆的。云南大理洱源县的凤羽镇,因地处偏远、少受政治变动影响,其文化、建筑和风土人情都有着浓浓古风。走在这样的地方,你能感受到几百年间的历史在悠然流淌,虽经战乱、革命却仍然古风盎然,自成一体。
“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,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”——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是情致优美、人情淡远的乡村。“秋风苍凉,阳光很旺”是莫言笔下苍凉彪悍、血性十足的鲁北乡村。中国广袤的大地上,曾经存活着那么多个性分明、各自精彩的乡村。如今,它们似乎将迎来一拨归乡热潮。
“这是他们的第二次创业,他们在辛苦乏味的职场打拼多年,有了足够的积蓄,需要一个项目,一个挑战,一个能让他们黎明即起的理由。而一座葡萄园恰好满足了他们的需求,甚至能给予他们更多,运气不错的话,可以住上一幢很气派的老房子,身边聚着一帮心气相投的工作伙伴,酿出美酒时那份喜悦和满足更是千金难换。”这是英国人彼得·梅尔所描述的去法国普罗旺斯葡萄园的追梦人,又何尝不是在描述从伦敦、东京、中国台北、北京去某个乡村寻梦的新农人呢?
没有比回到土地、回归乡村、回归农业、改变生活方式更酷的产业。
从前,种植者和消费者之间不需相互了解,他们之间甚至有种隐隐的怨怼。“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”的背后,是遥远的距离感,也是辛苦的农人对消费者不劳而食、不知其苦而不珍惜的哀伤。但今天和以后,酷农业的兴起,会将每一个人卷入其中,从高科技的栽种方式,到强大的物流,再到各逞新奇的销售方式,我们都必然以某种方式进入到这个进程中,而不只是在餐桌上与他们最终相遇。
当一批拥有高学历、高素质和都市生活经验的人选择成为新农人时,他们所从事的农业不再是传统的靠天吃饭、高强度、低产出的农业,而是在构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,一种潮流,一种打破城乡旧式关系的农业,也是加上互联网属性、更年轻化、更战略化的农业。没有比回到土地、回归乡村、回归农业、改变生活方式更酷的产业。
什么是酷农业?
酷农业是一种趋势。比尔·盖茨在他的网站“盖茨笔记”上特别推出《食物的未来》主题,指出过去100年来,从农场到餐桌的食物供应流程都没有太多改变,所以在这个领域的创新,未来将具有巨大的市场潜力。投资大亨罗杰斯在接受媒体访问时说过:未来投资黄金不如投资农业,攻读MBA不如主修农业,经营农场或当农夫的收入,可望高于金融业。台湾农业会主委陈保基在接受《远见》杂志采访时表示:农业绝对不是夕阳产业,国际创投显示,农业的毛利可望达到两位数。很多国际大企业都开始投资农业。
酷农业是一种格局。柳传志在互联网上大发英雄帖,问“怎么卖好一颗柳桃”。他钦点的爱将陈绍鹏管理佳沃时,在广泛接纳西方科技和管理思维的同时,也坚守着他的东方哲学。“我们花10亿做企业架构,是为了以后做一个可以长期可持续发展的、有更高科技手段的、更大规模的企业。”但他坚持认为科技再伟大,都只是辅助性的东西,做农业必须有爱植物之心,才能让科技发挥更大的价值。
酷农业是一种生活方式。在台湾宜兰,环境教育老师吴玉茹带着一群中年农村妈妈,将有机蔬菜洗洗切切,来赚取时薪。她们拒绝善心捐款,尽己之力,对家庭和社会尽一份心力。这份“农村妈妈的事业”,让妈妈们能在家庭中有经济产出,薪水虽微薄,但赚的是女性的自信与自尊,更是走出人生困顿的机会。
酷农业是一种接纳。如果你选择去乡村生活,该如何和当地的农民相处?作家洪峰曾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进入并了解了村民。在乡村居住了几年之后,洪峰认为他看到的农民既不比城里人高尚,也不比城里人低级。他们可能是自私、冷漠、狡猾、麻木的,同时也可能是善良和软弱的。他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我们:做一个乡村建设者其实困难重重,想在农村创业也必有藩篱和门槛。你得费点心思,减少与当地原有秩序的冲突,按照自己的方式来生活。
被称为“有机农业之父”的日本守护大地协会董事长藤田和芳提到,在守护大地协会与其他亚洲国家的交流和访问活动中,协会对交流活动的参加者有三个要求:首先是无论在国外乡村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,都不大惊小怪,而是乐在其中。第二是不固执己见。第三是能喝酒。即使不胜酒力也能在酒席上让人愉快。
藤田先生解释说,这是因为在国外,很多时候自己所熟悉的所谓“常识”不一定行得通。如果因为不符合自己的想法就愤愤不已的话,那就没法交流下去了。所以他要求参加活动的人面对那些“非常识”有着像孩子一样的好奇心和游戏精神。为了更好地了解对方的历史观、文化和传统,首先需要一个开放、聆听、愉快的心态。此外,去国外农村访问,免不了要和豪爽的农民喝上一杯。即使不喝酒,也可以和他们尽情交流,这就是“乐在其中”。
酷农业还是一种城乡之间的无缝对接。台北的廖志汶回到宜兰老家,发现全村只剩三个老农,曾经让他眷恋和熟悉的稻田和乡村记忆都在随着人口外移逐渐消失。因为担心随着人口逐年锐减,乡村文化也会随之瓦解,他用“稻田里的餐桌”计划,把农产品卖出去,也把都市人带到农村,体验田野间的美食,也体验农活的辛苦和新鲜感。廖志汶不断把这一类的营销经验复制再重组,因地制宜地传授给和他一样想复苏农村的有心人。很多年轻人开始集结在这个队伍里,到各地去扎根。他相信,只要有人气,那些曾经只剩老人、日益凋敝的乡村就有机会复活。
做一个田园梦很容易,但开辟一个田园却很难。法国普罗旺斯如今是世界最美乡村代言人,但其实若以现实条件而论,这里即使在最好的年景,农业生产也是艰苦的营生。彼得·梅尔描述说:“冬天常常寒气逼人,夏日里永远骄阳当空,干旱走了洪水来,兼有干冷的西北季风时不时呼啸而来,卷走地表珍贵的耕土,落到相邻的葡萄园里,一去不复返。要是谁的这几亩薄田恰巧又开在40度的山坡顶上,那除非他是世上意志最坚定的人。”但普罗旺斯农夫偏有这种意志,他们沿着山坡开垦出层层梯田,经过百年来几代人的辛勤耕耘和灌溉,终于换来普罗旺斯今天充满诗意的“最美乡村”。
已经在乡村扎下根儿的作家洪峰就想对那些憧憬乡村生活、想来农村创业的年轻人泼点冷水。因为乡村生活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诗意。“大多数城里人可能住上一个月就受不了了。”他们要面对的,是包括经济压力、生活方式变化、艰苦,还有寂寞在内的所有困难。
其实,无论是在哪一个时代,乡村欢迎的都是这样的农民:热爱土地、敢于创新、乐天知命。无论乡村怎么变化,农业怎么迎接新时代,这样的农人,永远会是乡村中最美丽的风景。有他们在,乡村才会让人眷恋,农业才会焕发生机,真正从夕阳产业变成黄金产业。无论是软乡村还是酷农业,要张开双臂迎接的,都是这样的新农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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